中国医药报记者落楠 报道  11月29日晚间，南京新街口百货商店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京新百”）发布公告，拟向其控股股东三胞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胞集团”）发行1.8亿股股票，作价59.68亿元收购后者持有的美国生物医药公司Dendreon的全部股权，由此，南京新百将拥有美国FDA批准上市的首个细胞免疫治疗药物Provenge。“拥有Provenge这个重磅抗癌药，是南京新百转型健康产业的重要一步。Provenge将与南京新百的脐带血干细胞存储以及健康养老等业务模块互补互促，为南京新百的转型升级加码。”南京新百董事长杨怀珍向记者表示，“新百将利用好Dendreon先进的研发平台，促进中国在细胞免疫疗法上实现‘弯道超车’。”

       收购全球细胞免疫治疗“佼佼者”

       此次收购的标的公司Dendreon在今年早些时候被三胞集团收购了全部股权。三胞集团于2016年11月开始与Dendreon原控股方洽谈，今年1月“拍板”斥资8.19亿美元（按交割时汇率计算，约合人民币55.76亿元）收购其全部股权，这是中国企业首次收购美国生物类原研药公司。今年6月，这次创纪录的收购最终完成。

       “吸引三胞集团进行这次收购的，是Dendreon和其核心产品Provenge在全球的‘第一’和‘唯一’地位。”Dendreon现任董事长徐芳参与了三胞集团对Dendreon的并购，据她介绍，三胞集团一直计划向精准医疗，特别是肿瘤细胞免疫治疗领域进军，而Dendreon公司满足了三胞集团的所有期待。“Dendreon是全球领先的细胞免疫治疗药物研发企业，其核心产品Provenge是全球首个获批的细胞免疫治疗药物，也是目前治疗晚期前列腺癌的唯一细胞免疫治疗药物。”

       近年来，随着医药技术的发展，细胞免疫疗法作为一种突破性的肿瘤治疗手段，引发了医药行业的高度关注。细胞免疫疗法采取激活人体自身免疫功能的方式，利用免疫系统识别并攻击癌细胞，从而延长患者生命。“未来，细胞免疫疗法会为绝大多数癌症的治疗发挥更大的作用，并有望治愈目前被认为无法治愈的多种癌症。”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生物治疗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韩为东曾作出上述论断，这代表了医药行业的倾向性观点，细胞免疫疗法因此大热。

       细胞免疫治疗有不同方法，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CAR-T）和树突细胞（DC）肿瘤免疫疗法是目前最受关注的两种。Dendreon的核心产品Provenge便是树突细胞肿瘤免疫疗法中的“革命性”产品。1992年，斯坦福大学教授Edgar G·Engleman和Samuel Strober创建Dendreon公司，开始深入研发，研发过程耗资数十亿美元、历时16年。Provenge的问世首次系统地从临床上验证了人体免疫系统可以有效遏制肿瘤。

       Edgar G·Engleman表示，作为细胞免疫疗法产业化的首次尝试，Provenge的研发受到FDA的指导与监督，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得到充分验证。Provenge的III期临床研究（IMPACT）为期36个月，共入组512名病人。试验数据显示，接受Provenge治疗患者的中位生存期为25.8个月，与未接受该药物治疗的对照组患者相比延长了4.1个月。“实际上，这一生存获益的结果与其他治疗前列腺癌的小分子口服药相比，疗效相当；但Provenge的安全性更好，对患者几乎无副作用，能明显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并且治疗期间也不排斥其他药物的同步治疗。”Dendreon相关人士解释。

       2010年4月29日，通过FDA全面数据核查后，Provenge在美国获批上市，用于治疗转移性去势抵抗性（激素难治性）前列腺癌（mCRPC）。产品上市后，Dendreon对Provenge进行了跟踪监测和上市后临床试验。在Provenge的上市后临床试验研究中，入组人群共1976例，对接受有效治疗的1902例患者的数据分析显示，患者的总生存期中位数达到30.7个月，肿瘤负担较轻的患者总生存期可延长1年以上。此外有数据显示，使用Provenge的患者在3年后存活人数相比未使用Provenge的患者多出37.8%。“事实上，在我们的临床数据库里，很多用药患者寿命延长了4年~5年，甚至更久。”徐芳补充道。

       Provenge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获得了多方认可，于2011年被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NCCN）指南推荐为治疗mCRPC的一线用药，并被纳入美国各大医疗保险覆盖范围，包括老年保健医疗体系、医疗补助体系和商业保险，75%的患者可全额报销。

       “Dendreon的领先之处不仅在于他引领了生物制药行业的转型，还因为他建立的细胞免疫治疗产品制备工厂标准、细胞免疫药物质量管控标准与质量保证体系为行业树立了典范。”徐芳介绍，Dendreon曾拥有的3家细胞工厂均按照行业顶级标准建造，并获得了FDA认证，其中加利福尼亚工厂还是FDA的细胞制备GMP培训基地。2013年，Dendreon新泽西工厂出售给了正在进行细胞治疗研发的诺华制药，正是在这里，诺华制药制备并生产出了FDA批准的首个CAR-T产品。

       “通过这次收购，三胞集团实现了诸多‘从0到1’的跨越，我们不仅收购了首个细胞免疫治疗药物，拥有了全球领先的细胞免疫治疗药物，还引入了全球顶级的细胞免疫药物制备平台和标准，三胞集团一跃跻身国际细胞免疫治疗领先行列。依托全球最先进的研发平台，我们还可以拓展研究范围，在精准医疗领域实现‘从1到无穷大’的发展。”徐芳解释，这也是三胞集团收购Dendreon的深层原因。

       完善南京新百健康产业链

       肿瘤中心组成的非营利性学术组织，其恶性肿瘤临床实践指南受到全球临床医师的认可和遵循，这意味着，Provenge在美国乃至全球拥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徐芳介绍，有不少欧洲前列腺癌晚期患者自费到美国接受治疗，这部分患者的追随也促使Dendreon计划尽快启动Provenge在欧洲的上市计划。

       在中国，Provenge同样拥有庞大的潜在患者群。IMS（艾美仕）相关报告显示，我国2016年前列腺癌新发患者12万，预计到2030年，这一数量将达到23.7万。而今年国家癌症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中国前列腺癌的发病率近年呈迅速上升趋势，年均增长率已达12.07%。有专家预测，十年内前列腺癌将攀升至中国男性恶性肿瘤的前三位。值得关注的是，在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前列腺癌的发病率已接近欧美发达国家，且呈现晚期患者多、死亡率高等特点；但由于治疗手段有限，采用传统疗法的患者多在12个月～18个月后出现耐药现象。“这些前列腺癌患者的生存期通常不到2年。”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学分会副主任委员、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谢立平曾指出。而这部分人群正是Provenge的潜在用户。

       这次收购对南京新百的意义不仅在于能够迅速获益，还在于完善健康产业布局、加速转型升级。“Dendreon是研究肿瘤细胞免疫治疗的生物医药公司，与上市公司（南京新百，编者注）现有业务存在较强的客户协同和业务协同。本次交易后，上市公司可借助Provenge的品牌效应，进军美国和中国的细胞免疫治疗领域。同时，南京新百可根据其在国内医疗养老产业方面的运营经验，顺畅地在中国推广Provenge。”南京新百相关人士在交易预案中如此表述。

       在此次大动作进军细胞免疫治疗领域之前，南京新百就进行了转型大健康的战略布局。公开信息显示，2016年，南京新百收购了新加坡上市公司康盛人生集团20%的股权，布局东南亚脐带血存储业务；今年年初，南京新百完成对山东脐带血库、国内居家养老龙头企业安康通、以色列领先的居家养老企业Natali的收购。此外，南京新百还参设基金收购中国脐带血库企业集团、凡迪基因、徐州市肿瘤医院等。

       “此次拟收购的Dendreon对南京新百健康业务的升级具有重要意义。”南京新百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南京新百旗下的养老业务拥有近千万老年用户，能为Provenge提供大量的协同用户；而南京新百的脐带血存储业务也为贯通干细胞和免疫细胞领域研究打下基础。“很多研究者正尝试在两者之间寻找关联性，尝试将干细胞改造成具有免疫功能的细胞，脐带血干细胞有可能在未来成为细胞免疫治疗的来源和基因治疗的载体。我们在收购医药企业时，也一并接收其研发团队及研发平台，这给我们开展相关研究，进一步布局精准医疗提供了便利。”上述负责人补充道。

       杨怀珍表示：“今后南京新百将利用养老、医院、脐带血干细胞存储等产业优势，助力精准医疗产业领域发展，希望南京新百成为中国细胞治疗的龙头企业。”

       此次收购意味着三胞集团将把Dendreon转入正在进行健康产业转型的南京新百。“这是南京新百大健康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布局，Provenge将在带来可观利润的同时，与南京新百已有的干细胞业务、养老业务协同联动，为其转型发展带来更大空间。”杨怀珍说。

       南京新百拟收购的Provenge已经是一个获得FDA批准、成功上市的成熟产品，这不仅省去了大量的研发费用，还能迅速带来收益。上市7年来，已有超过2万名前列腺癌患者接受了Provenge治疗，其安全性与临床疗效得到充分认可，但其市场空间并未完全释放。“Dendreon立足于美国本土，强于研发，但销售经验缺乏，因销售战略失误导致破产，后于2015年2月被全球知名医药企业Valeant接手，不料又被陷入经营困境的Valeant剥离。即便Dendreon近年境况不佳，但接受Provenge治疗的病人数量依旧保持增长，2016年增长了10%左右，2017年增长了6%左右。”南京新百相关人士认为Provenge市场空间非常可观。

       在美国以外，Provenge同样拥有强大的号召力。“Provenge是目前唯一的晚期前列腺癌细胞免疫治疗药物，是NCCN指南推荐的晚期前列腺癌一线首选药物。NCCN作为美国21家顶尖

       助力中国生物医药“弯道超车”

       在被并入南京新百的同时，Dendreon将递交Provenge在中国的上市申请，并在原有研发基础上开展更多细胞免疫治疗产品研究。“通过汲取Provenge的研发经验，希望帮助我国在生物医药领域赶超发达国家。”徐芳认为，Dendreon将从提供审评经验、设立行业标准等方面助力中国生物医药发展。

       中国抗癌协会肿瘤生物治疗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张叔人曾指出，细胞免疫治疗是中国生物医药能够领跑世界的为数不多的良机，我国在细胞免疫治疗基础研究领域的表现并不逊于发达国家，但在产业化、临床应用研究等方面与欧美国家尚有差距。

       据悉，国内目前有100多家企业正在进行细胞免疫疗法研究，但绝大多数还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尚未开展临床试验，遑论将研究成果产业化。对这些企业来说，最大的障碍或在于缺乏临床试验设计的经验：怎样设计试验方案？如何进行工艺描述？产品的质量控制怎样进行？这些问题都需要不断地尝试，也需要审评部门的指导，而我国在这方面尚没有成熟经验可借鉴。“结合多方面因素来看，我国自发的细胞免疫产品研究从实验室到产业化生产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分析了细胞免疫疗法在我国产业化的困难之后，徐芳认为，Provenge能够对上述问题的解决提供帮助。

       “我们即将提交Provenge在中国的上市申请，或许可以为建设和完善中国细胞免疫治疗药物审评体系提供思路，进而为我国其他企业的产品研发提供有效指导。”徐芳介绍，作为全球首个自体细胞免疫治疗产品，Provenge的生产和质量管理过程与传统的化疗药品非常不同，因此经历了美国历史上最严格的审评审批流程。在从1994年提交IND（新药研究申请）至2010年4月获批的全过程中，Provenge团队协助FDA建立起了世界上首个细胞治疗监管规范，为美国乃至全球的细胞治疗行业建立了初步的标准和监管通路。在将与国家总局药品审评中心（CDE）的沟通中，Dendreon团队将详细描述Provenge团队向FDA提交的临床试验方案和FDA提出的改进意见，以及最终临床试验如何开展，其数据表现如何，同时将详细描述Provenge在EMA（欧盟药品管理局）的审批过程，以及EMA提出的指导意见。“我们将直接请Provenge团队的资深专家来做解释，其中一位专注于产品注册，在十几年里与FDA有充分的交流，另一位则参与了Provenge全部的临床试验，对这个产品和细胞治疗行业十分熟悉。我们希望这些经验能为CDE的审评审批提供帮助。”

       对于Provenge登陆中国，Dendreon已有了明确的计划，将在内地和香港双线并行，寻找或建设实验室及厂房。“香港的进展可能会更快一些，我们已经收购了一个实验室并进行改造，最快在明年2月就可承接美国实验室的技术转移，然后按照香港卫生署的要求再现美国实验室的过程和结果，这个程序结束后，香港卫生署就会给出生产许可。如无意外，Provenge在2018年年底前后就能完成在香港的上市，届时内地的病人也能到香港接受治疗。”徐芳透露。

       值得关注的是，在此次预案中，南京新百还提出募集配套资金的计划，拟将募集资金中的15亿元人民币用于Provenge在早期前列腺癌的应用研究，包括适应证拓展的前期临床研究和注册申报。“我们计划在2018年年初开始临床试验。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临床试验数据库显示，Provenge在早期前列腺癌患者身上疗效突出；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细胞免疫产品越早使用越好，这是业内的普遍认识，Provenge治疗时段的前移是符合业界期待的。”徐芳介绍，与此同时，Dendreon计划重启此前被搁置的膀胱癌和乳腺癌的细胞免疫治疗研究，并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合适的CAR-T项目，拓展细胞免疫疗法研究领域，这给市场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她指出：“对于南京新百来讲，收购Dendreon只是第一步，在这个平台上一定会叠加其他管线产品的研发。可以预见的是，凭借美国细胞免疫领域从业时间最久、在研发注册生产质控各环节均有丰富经验的研发团队，借助全球最先进的研发平台和生产厂房，我们的起步速度可能比别人更快。”

       而令Dendreon团队惊喜的是，今年以来，我国的药物创新研发环境大大改善，缩短审评排队时间（缩短至2个月）、有条件接受境外临床试验数据等举措，将大大促进Dendreon已有和计划中产品的研发和上市。“对已在国外上市的成熟产品，我们将按照CDE要求做好补充临床试验，主要论证药物作用种族差异；而临床试验审评审批的窗口期缩减到2个月，对计划开展研究的产品，我们将能实现国内外同步开展临床试验，这将为产品的上市提供极大的便利。”徐芳为我国鼓励药物创新的政策“点赞”，“也希望我们的努力能促进我国生物医药全行业共同进步。”

（责任编辑：景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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